城市中的人类:上天入地对抗城市病
时间:2020-01-29 00:15:01
发布者:西王母
所属领域:城镇化 智能化 生态化 规划设计 共享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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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澎湃新闻
无人驾驶汽车、地下商业街、加热型自行车道,武装街头巡逻队……这些并非是反乌托邦小说的设定,反而可能是你所居住的城市的未来。
全球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波城市化浪潮——预计到2050年,约70%的总人口将居住在都市区内,目前这一数据为56%——使城市更绿色、更安全的任务正变得前所未有地紧迫。
城市化专家菲利普·罗德(Philipp Rode)表示,城市正在吸引越来越多的居民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菲利普运营着一家位于伦敦的研究机构“伦敦政经城市中心”(LSE Cities)。他说,“人们搬到城市来居住和工作是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可以显著减少做任何事需要的出行时间和空间。”他又补充说,“但是人口增长的绝对值,几百万人涌入城市——这种规模是空前的。”
这一转变给许多城市带来了极大挑战,并且已经在承受诸如气候恶化、不平衡加剧所带来的风险,甚至还扩散到为了消化庞大人口而产生的住房问题。为了应对这些当代压力,世界各地的城市都在尝试变得更为“智能”——例如将仓储和零售设施移至地下,利用数据和科技来优化安全、医疗和移动方面的问题。许多城市,特别是在较贫困的国家,还要面对庞大的、持续增长的贫困人口问题,这些人群缺乏基本的公共服务,这样会带来不平等现象,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可能导致出现暴力问题。
曼迪·皮耶那(Mandy Pienaar)是一名来自约翰内斯堡的43岁媒体从业人员,她对这一切再了解不过。
一个冬日的夜晚,她和男友在南非的一座城市里看完电影,正从市里开车回家,却在路上遇到两名武装歹徒,劫持了他们的汽车,脱光了他们的衣服,拿走了银行卡,所幸最后他们得以逃脱。
皮耶那回忆道,“当时我挺震惊的,因为有很多人从我们身边经过,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对这种情况完全习以为常,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坐在贫民窟的冷风里。”
绑架案幸存者曼迪·皮耶那在她位于南非约翰内斯堡佛维斯的家中,2019年9月30日。汤森路透基金会Kim Harrisberg摄。
她还表示,他们遭遇的折磨形象地展示了什么叫“虚假的安全感”,一直以来他们都居住在一个有门禁的社区。“我们在每扇窗户上都装了防盗栏,大型犬,电子栅栏……对我们而言有这些保护装置很平常。我们变得迟钝了。”
还有一些社区发起的项目,希望能解决这些暴力问题,例如“呜呜祖拉巡逻队”(vuvuzela patrols),就是由装备了塑料喇叭的社区男性组成巡逻队每天护送社区女性在约翰内斯堡市内通勤。
一名索维托巡逻员为拍照摆出姿势,举起了他的呜呜祖拉,南非约翰内斯堡索维托,2019年9月19日。汤森路透基金会Kim Harrisberg摄。
然而城市规划者在担忧的事还不只安全问题。
从美国小城市德卢斯(Duluth)到国际大都会香港,城市在不断尝试如何重构自己,如何重塑城市居民的生活、出行以及消费方式。
由商业人士、研究人员和政府官员组成的联合体赫尔辛基城市智能及清洁基金会主席蒂娜·卡后(Tina Kaho)表示,“移动出行、水资源和废物处理是全球所面对的三大挑战,这些问题都是在城市中被解决的。”
然而随着全球环境的极速变化,她说道,“城市将会需要前所未有的创新手段。”
从新加坡到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城市人口不断增长,土地空间日趋不足。根据联合国的预测,到2050年,将有近70%的全球人口居住、生活在城市区域内,城市受到的瞩目将变得前所未有。
很早以前,城市就已经把地铁网络和下水道等设施移至地下,有些还把商业、零售和存储设施也移至了地下,以便腾出更多空间,或更好地应对极端天气情况。
“土地空间是稀缺资源,”城市化专家菲利普·罗德(Philipp Rode)表示,“如何用最高效地方式使用空间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耶鲁大学和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2019年1月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在过去,城市更倾向于向外扩张,而非向上发展。但是,如果规划不足就采取向外扩张会给城市基本服务保障带来挑战,比如让求学或就医的路程变远。同时,这种扩张方式还会影响农业用地,并可能对环境保护区域和生物多样性有所不利。
研究报告还指出,为了可持续发展,城市需要对这种肆意扩张有所节制,并在增加居住密度的方向上进行努力。例如,英国政府就宣布在其郊区的“绿带”(Green Belt)建造大量新住房,绿带指的是英国乡村的受保护区域。对其他城市而言,增加居住密度意味着将更多设施迁移至地下——不仅仅是地铁网络和公用设备,还包括商业、零售和存储设施等。
从太平山顶俯瞰香港维多利亚港和城市天际线美景,2017年8月4日,路透社Bobby Yip摄。
在以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树林繁茂的半山而闻名的香港,考虑到其房价和地价都已全球最贵,如何尽快最大化利用其地下空间更显得是当务之急。当官方在酝酿将香港作为亚洲酒类贸易的中转站时,他们发现一个挑战:在这样一个土地越来越少的城市里,要在哪里储存那些酒?他们将目光转向地下。
有官员建议,将二战时代的防空洞作为候选场地。2003年,前外交官Gregory De'eb和商人Jim Thompson签署了租约,在地下20米(66英尺)处设立了香港首个商业酒窖。
当地政府部门甚至表示要通过建造人工岛等手段来为住房建设提供更多空间。其他被考虑的方法还包括,利用地下空间进行垃圾处理、用作数据中心、水源储备、发电设施、火葬场及体育设施,等等。
香港首席城市规划师Edward Lo表示,“当地的多岩石地势使得向地下发展成为了长期土地供应的‘超值替代选择’,不仅可以保证安全性,还有环保和安保方面的益处。”
Arup咨询公司主要研究香港的地下空间,其基础设施部门总监马克·华莱士(Mark Wallace)表示,“这些方法可以帮助香港更有效地利用土地,还可以避开地面常有的交通阻碍和天气影响等问题。”他还说,虽然在地下进行挖掘和建造的花费较高,但在后续维护和土地成本方面则有优势。
其他城市也在纷纷向地下发展。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就将移动体育设施和紧急避难点都移到了地下。与此同时,加拿大蒙特利尔已经在地下建设了以商店和酒店为主的步行街区。
12月的时候,在洛杉矶,亿万富翁、企业家埃隆·马斯克(Elon Musk)为一条长达1.14英里(1.8公里)的隧道揭幕,该隧道采用了最新的高速低成本挖掘技术,这是其地下高速车道网络发展计划的第一步。
另一方面,研究者也警告,仅仅是向下发展并不能取代合理的土地规划,城市居民也在担心地下建设和利用是否会影响到地面上的绿色空间。
伦敦政经城市中心(LSE Cities)的城市化专家菲利普·罗德(Philipp Rode)认为,城市在寻求扩张空间的同时,还要考虑到发展对社会公平的影响。他说,“高速发展的城市中,贫富差距问题正不断显现。”
社区情况表现出收入差异。一些小区提供的服务较为优质,最终可能导向罗德所称的“反城市化举动”,例如成为门禁小区。根据世界银行的相关数据,种族隔离时代留下来的城市规划理念,加上高速的城市人口增长,使南非成为全球收入最不平等的国家。
种族隔离结束二十多年后,南非的大部分城市仍然保持着不同种族分隔居住的状态。数百万黑人被迫从仅供白人居住的城市区域搬走,生活在拥挤的乡镇和黑人家园,一些地区则作为缓冲区隔开不同种族。
城市化专家指出,这种不平等的状态很可能会激化矛盾。南非是全球命案发生率最高的国家之一,2019年7月,南非甚至动用了军队来镇压开普敦帮派领地内的大规模暴力行动。
他还补充指出,“我们需要结合尽可能多的安保科技——闭路电视监控、人脸识别、数据采集、网络群组——为了更好地保护南非。”
约翰内斯堡麦德林——莫西比·菲科(Mothibi Pheko)把枪靠在自己的防弹衣上,在约翰内斯堡一段富裕的郊区内巡逻,这里设有各种高科技工具以便对抗南非臭名昭著的暴力窃贼。
当他停车去查看附近的居民时,控制室里的同事也在通过摄像头监控该处住宅的周边。
菲科受雇于当地的安保公司七箭头(7Arrows),他指着布置在桑当门禁社区(Sandown)多个角落的闭路电视摄像头说道,“我们应对犯罪事件的方针是主动预防,而不是单纯被动应对。”
全球范围内,越来越多的城市开始使用先进的闭路电视监控系统和诸如DNA数据库等司法鉴定工具来解决犯罪问题。然而,质疑声接踵而来——关于对个人隐私的破坏,同时犯罪分子也可能会将目标转移至缺乏监控的较贫困地区。
为了加快响应速度,七箭头采购了约翰内斯堡市内1500个监控摄像头的在线视频源——到2020年2月,这一数字还将增长至15000个——这些视频能够以高清模式查看车牌号码,如果可视性较差,还能够使用热探测模式。
推出这些摄像头的Vumacam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里奇·克鲁克(Ricky Croock)介绍,“经我们审查通过的客户能够拥有读取监控视频的权限,还可以通过软件设置多种筛选条件来帮助发出警报。分析软件能够过滤95%的监控视频,只有反常行为才会发送给客户,客户可以凭此决定是否调派安保车辆去实地查看。”
然而专家也指出,如同拉丁美洲的城市所反映出的那样,私人安保在应对犯罪问题时并不充分,那些城市的毒品命案率仍属于全球高发。
包括巴西、哥伦比亚、墨西哥、委内瑞拉和中美洲的一些国家在内,在经历了数十年警方对犯罪行为的高压管理后,一些旨在减少犯罪的新举措开始流行起来,关注度特别高的当属社会发展项目。
哥伦比亚第二大城市麦德林采取的的主要举措是关注平民窟的更新建设。过去杂乱不堪的地方如今却能以自己的景观公园、户外健身场所、学校、游乐场及可供青年乐队表演的社区会堂为傲。
麦德林“公社13”(Comuna 13)的社区风景,2015年9月2日。路透社Fredy Builes摄于2015年9月2日。
罗伯特·穆加(Robert Muggah)是巴西智库机构伊加拉佩研究所(Igarape Institute)的联合创始人,他介绍说,“在贫困地区进行持续投资……结合加强的社区治安制度及课外活动等娱乐项目,似乎对自杀率下降起了作用。”
自当地的大毒枭巴勃罗·埃斯科巴(Pablo Escobar)于1993年死亡后,麦德林的谋杀率下跌超过90%,从1991年每10万人中266人,降低至2018年每10万人中19人。
25岁的麦德林居民约翰·罗德里格斯(Johan Rodriguez)在参加了一项为期六个月的帮助弱者远离犯罪的项目后,决定从帮派生活中退出。
这个名为“Parceros”(即西班牙语“伙伴”)的项目2018年由当地市政厅发起,旨在帮助青少年返回学校、参加求职、创立小企业,从纺织领域到音乐打碟都有所涉及。
罗德里格斯表示,“暴力的情况总是存在的,但这个项目让我了解到其实还有别的选择,有另一条路。”在社工向全城发送了罗德里格斯的简历后,他找到了一份摩托车工厂的工作。
随着大量人口涌入城市,不少地区开始面对一些长远的不确定性,如气候变化所带来的恶化威胁,从极端炎热到洪水爆发。根据瑞士研究团体克劳瑟实验室(Crowther Lab)的估计,到2050年,全球五分之一的主要城市将会经历史无前例的气候情况,如更严峻的旱季和雨季。
研究人员预测,随着极端天气变得越来越频繁,数百万人可能被迫撤离环境危险地带,有些可能无法再返回家园。
2019年打破气温纪录的城市。汤森路透基金会 制图 沈健文 译
伦敦政经城市中心(LSE Cities)的城市化专家菲利普·罗德(Philipp Rode)表示,从印度尼西亚不断下沉中的首都雅加达,到中东地区越来越热的各大城市,这些都为城市规划者提出了新的挑战。罗德说,“当人口需要得到疏散时,城市曾经遇到过许多的事件,例如战争或地震,但面对的办法始终是返回和重建。”
面对这类威胁,一些美国城市,如明尼苏达州的德卢斯市(Duluth),开始下功夫将自己打造成一座对部分美国人而言的最佳目的地,有一天他们或许不得不放弃自己那些可能由于气候变化而变得不再适宜居住的故乡。
飓风多利安对巴哈马大阿巴科岛的马什港所造成的损害,2019年9月9日。路透社Loren Elliott摄。
59岁的安琪儿·多布鲁(Angel Dobrow)为一家向农民提供支持的小公司工作,2017年她和丈夫就已搬家至德卢斯的湖滨地带,离开他们长期以来在明尼苏达州另一地区的家。在这座北方城市里,德布鲁坐在她郁郁葱葱的花园里说道,“作为一个对气候变化十分关注的人,在住所附近有新鲜水源,还有一块可以用来种食物和草药的地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她说,当盛夏的酷热和潮湿困扰着明尼苏达州的其他地区时,德卢斯湖畔吹拂的微风让人感觉就像“吹空调”一样。
由于气候变化而搬家至明尼苏达州德卢斯市的安琪儿·德布鲁(Angel Dobrow)在自家的树林里采摘草药,2019年8月23日。汤森路透基金会Sebastien Malo摄。
德卢斯位于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苏必利尔湖附近,乍一看并非气候移民们最显而易见的避难地选择。以寒冷的冬天著称,这座都会常在美国被列为最冷的城市之一。
到目前为止,德卢斯的寒冬影响了它的吸引力。这座城市的目标是有朝一日发展到芝加哥那样的规模,但事实是它离目标尚远,这一点从时常空置的待发展地块也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当地房地产开发公司F.I.Salter的老板兼主席桑迪·霍夫(Sandy Hoff)表示,气候变化很可能会带动一波房价上涨潮,毫无疑问能使公司获得自其祖父90年前收购它后前所未见的蓬勃发展。
“德卢斯,特别是靠近湖岸的这片区域,过去可能比人们所希望的更冷一点,”桑迪承认,“或许一点点气候变化,变得稍微暖和一点对我们而言是有利的。”
德卢斯保障性住房联合会(Affordable Housing Coalition)主席、住房类非营利机构面包与鱼(Loaves and Fishes)志愿者乔尔·基尔古(Joel Kilgour)表示,由于无法承受不断上升的房租,那些没有住房的人不得不在慈善机构寻找落脚点。
基尔古还说,“如果仅仅在社区内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我们更加不可能用一种公平合理的方式来应对涌入的气候难民潮了。”
研究人员也提醒,潜在的能够进行气候避难的城市或许还要面对高昂的基础设施建设费用,例如水处理站点以及能源设备,因为并没有充足的税收基础来提前支援这类建设。
为了在高速的城市化进程中和日益严峻的气候变化威胁下仍能繁荣发展,全球的许多城市正试图变得更为“智能”。从多伦多用来融化积雪的加热自行车道,到巴塞罗那用来探测垃圾桶是否需要清理的高科技传感器,政府部门正千方百计从市民和商业渠道收集经验,从而使城市变得更高效、更可持续和更宜居。
其中投入精力较大的当属对城市交通的完善,城市规划者试图寻找创新方式同时解决交通和环境气体排放两个问题。比方说迪拜——对于黛博拉·伊瑞舒库(Deborah Irechukwu)来说,离家五分钟的距离就有一个公交车站,意味着用公共交通去市中心十分便利,除了夏天。
盛夏时酷热的气温——甚至有可能超过摄氏40度(华氏104度)——会使得如此之短的一段距离都令人痛苦不堪,所以当她在夏季有事需要跑一趟的时候,这位尼日利亚人会选择坐出租车。
“外面太热了,但是今天我身上现金不够,所以只好坐公交。”伊瑞舒库的工作是教师,她边擦汗边说道。当时是下午,她正坐在一间有空调的公车候车亭里。
“在迪拜,开车比较方便。”
根据道路和交通管理署的数据,在迪拜每两个人就拥有超过一辆汽车。迪拜的人均汽车拥有水平远超纽约、柏林和伦敦等其他大型都市。这也使得阿联酋位列世界银行统计的人均碳足迹最高的10个国家之一。
当地正在试验一种无人驾驶移动仓(driverless mobility pods),目标是同时实现如同打车软件般的便捷性与公共汽车才有的高效性和大容量。
这种形状类似立方体的交通工具由美国的耐克斯特未来交通公司(NEXT Future Transportation Inc.,)生产,每个立方体最多可以搭载10人,在运行时可以互相连接,乘客们也可以通过前后门从一个单元移动至另一个单元。
这种交通工具计划于2020年末开始量产。其设计的使用方式是,首先上门接单个乘客,然后将前往同一方向的乘客集中在同一个立方体中进行运送,同时其他立方体也被派出接送更多乘客。
该公司创始人托马索·基切林(Tommaso Gecchelin)表示,“这就好像接力赛一样。”
他还提醒到,引入私人无人驾驶车辆可能导致空车“四处游荡等待车主”,无效占用公共空间。其他一些智能城市举措或遭遇推迟、或遭遇未预料到的问题,而招致了一些批评。
根据内罗毕的企业家和分析师的看法,肯尼亚规划中的孔卡科技城(Konza Technopolis)——坐落于拥挤的内罗毕东南方向约60公里处,造价145亿美元的新城——距离2020年容纳2万居民的进度目标已经落后了。
被昵称为“硅大草原”(Silicon Savannah,与硅谷相呼应)的孔卡目标打造成为现代化科技中心,然而有评论指出,由于官僚作风和资金缺乏,其第一座大楼仍处于有待建成的状态。
一架由德国企业Volocopter推出的空中出租车在新加坡亚洲旋翼机展销会上,2019年4月11日。路透社Feline Lim摄。
拉瓦萨是印度一项75亿元智能都市计划中的首发城市。到2020年,该计划旨在将100座中心城市打造为智能城市。然而,据规划者和权利保护群体称,该计划备受设计问题困扰,而且忽视了贫困和边缘群体的需求。
未来城市弹射公司(Future Cities Catapult)的城市设计和规划专家尤安·米尔斯(Euan Mills)认为,“城市规划者,而非城市,需要变得更智慧一点。”他同时呼吁对数据采集和城市规划教育进行更多投资,“目前,搜索引擎比规划部门更了解我们的城市。”
即便城市正变得越来越智能和高效,要求放缓都市生活疯狂节奏的呼声也日益高涨。人们对此所作出的努力从具体规范一直延伸到抽象领域。许多城市在道路上设置了较慢的最高限速,还有各类倡导静思的艺术装置。
比利时特尔菲伦,靠近布鲁塞尔,一位园丁正使用一把吹叶机清理秋天的花园。照片拍摄于2012年10月30日。路透社 图(Francois Lenoir 摄)
哈斯克尔·斯莫尔(Haskell Small)是一名音乐教师,也是一名作曲家,他至今仍记得当噪音开始变得令人难以忍受时的情景。他边回忆五年前的那一天边说道:“当时我甚至无法找到一个既有新鲜空气又不嘈杂的地方。”
斯莫尔今年71岁,在位于华盛顿的家中办公。他说,令他愤怒的焦点其实是一件专门处理草坪的工具:汽油式吹叶机。他抱怨道,“我能理解生活在城市中总会遇到更多噪音,但这种噪音特别刺耳,而且很响——天啊!”
在他生活的小区,不少人有相同的感受。2018年12月,他们组织起来,说服华盛顿市加入了美国另外100多个城市的行列,针对这款吹叶机发出禁令,并转而提倡另一种更为静音的电池式机器。
华盛顿这一针对噪音污染的举动只是全球城市有意放缓都市生活节奏、在都市中获得宁静的例证之一,其最终目的在于促进健康和提升生活福祉。
最近,在英国的雷丁(Reading)小镇,居民们开始用手机软件和线上社区来寻找安静的场所,他们簇拥在一起,共同拿着手机,穿过公园、墓地及书店。由声音艺术家理查德·本特利(Richard Bentley)带领的这支当地漫步小队,是一项始于2019年9月,由市民发起的全球行动的一部分,行动的参与者在互动地图上标注出安静的公共地点。
本特利用一种沉稳的语调说,“安静的地方能够让你转换节奏。”“(它们)真的能够帮我们与日常生活保持一段距离,不再被困于各种对我们的时间和注意力的要求之中。”
从柏林到芝加哥,许多城市都在定期举行面向公众的免费声音漫步活动,不少漫步者使用的是Hush City手机软件,这款软件可以让用户录制音频,拍摄照片,并对安静的地方进行标注和打分,便于其他用户找到它们。根据欧盟委员会的数据,噪音污染已经成为欧洲城市最常见的环境类投诉。而根据联合国的预计,到2050年,全球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口都将居住在城市地区。本特利认为,届时来自交通、建筑施工和移动电话的噪音将只增不减——这可能会导致平静和安宁成为稀缺的奢侈品。
本特利说,“在过去,噪音是低收入者和地位较低的阶层不得不忍受的。那些办法比较多的人大可以选择搬走。”
这也是为什么本特利和其他一些人把业余时间用于寻找和标记城市里那些能够免费进入的安静场所,就好像那些地方是濒危物种一样。“维护好那些宁静的区域无比重要,而且要留心它们有没有消失的风险。”
不少地方也开始通过国际慢城组织(Cittaslow,意大利语,意为“慢节奏城市”)搭上宜居的风潮。“慢城”(Cittaslow)成立于意大利,其网络覆盖全球超过260座城市(中国现有12个市、县或区位列其中),而对城市的评判参考因素包括可持续的基建设施、对当地经济的推动情况,公平性以及“美好生活”。
韩国的全州市(Jeonju)是位列其中的城市之一,该市市长Seung-Su Kim介绍,当地人口约为65万人,自从2016年加入“慢城”以来,不仅种植了大量绿植,每月还举行“无车地带”(car-free zones)活动。慢城网络的秘书长皮埃尔·乔治·奥利维蒂(Pier Giorgio Oliveti)表示,这里提倡的方式或许能为现代化进程的诸多弊端打一剂“预防疫苗”。然而,未来城市弹射公司(Future Cities Catapult)的城市设计和规划专家尤安·米尔斯(Euan Mills)却认为,“城市最激动人心的地方恰恰在于它们的生机勃勃。”他说,“我不觉得应该让它们的节奏慢下来。”
伦敦政经城市中心(LSE Cities)的城市化专家菲利普·罗德(Philipp Rode)则建议,相比以往任何时候,城市规划专家和政府部门当前正应该“认真思考所谓城市的意义究竟何在”。
他表示,“为什么人们更乐意在城市生活和工作?因为正是城市将人们聚集到了一起,共同享受公共生活。”
“那种真实的、现实层面的经验需要被好好保存。”
本文编译自汤森路透基金会Urban Humans专题,英文图文链接:https://packages.trust.org/urban-humans/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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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城市中的人类》预告片 中文翻译:张文雅菁(01:39)
01《城市中的人类:密度》 视频制作:汤森路透基金会 中文翻译:张文雅菁(02:48)
02种族隔离制度结束后的20多年里,南非的城市在大多数情况下仍然处于种族分裂状态,其城市的安全问题值得关注。视频制作:汤森路透基金会 中文翻译:张文雅菁(04:34)
03城市中的人类:气候避难所。视频制作:汤森路透基金会 中文翻译:张文雅菁(04:19)
04城市中的人类:智慧交通 视频制作:汤森路透基金会 中文翻译:张文雅菁(03:08)
05比利时特尔菲伦,靠近布鲁塞尔,一位园丁正使用一把吹叶机清理秋天的花园。照片拍摄于2012年10月30日。路透社 图(Francois Lenoir 摄)